■ 沈国华
“悠悠艾草香,浓浓端午情。”对端午节最早的记忆应该是源自母亲亲手包的粽子,还有奶奶一边缝着香荷包、一边碎碎念地讲着屈原抱石投江殉国的故事。于是,那粽子的软糯、艾草的悠香,还有代代相传的家国情怀,踏过岁岁年年,深深刻在记忆中,每每想起清晰如昨。
再艰难的日子也要闪亮地过。虽然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又是粗枝大叶的人,但我们家每年的端午都会当重要节日过、仪式感满满。小时候的我,总是扳着指头盼着过端午节,越是临近,越是按捺不住雀跃的心。知女莫过母,母亲知道我爱吃她亲手包的粽子,于是早早去集市买回江米、红枣、粽叶,还有捆粽子用的马莲绳。端午节的前两天便开始浸泡,为了保证江米不变质,一天要换好几遍水。我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母亲身后,眼看着米粒越涨越大、越涨越白,粽叶也越来越软,软到不易折断。总算盼到端午节,母亲大早起来包粽子,贪睡的我也跟着母亲爬起来。粽叶折成三角形,小勺舀米、压实、放大枣、捆扎,母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麻利、流畅,一个个饱满紧实的粽子很快一层层摆满小盆。“1,2,3……”我在旁边数着。粽子包完,放进盛满冷水的大锅里慢火煮起来。很快,粽叶的清香伴随着蒸腾的热气儿,从锅盖缝隙里弥漫开来,一直钻进我的心里。
这时候的奶奶盘腿坐在炕上,给我们缝香荷包。那荷包似石榴形,肚子里装进香草,开口处露出里衬,封口处的绳子能两头抽紧,缝好后的荷包小巧精致,我和妹妹爱不释手,贴身放进口袋里,艾草的香味能为我们驱赶夏天的蚊蝇。奶奶还找来红纸,教我和妹妹折葫芦。我们学得很认真,折好后吸足一口气儿,两腮鼓鼓地吹进葫芦肚子里,直到葫芦肚子鼓起来,最后再平整成方印一样的形状。天刚蒙蒙亮,爷爷就上山去采艾蒿了。刚采回来的艾蒿新鲜水灵,叶子上还粘着晶莹的露珠呢!奶奶把纸葫芦用线串起来,系在艾蒿上,挂至房檐。“偏方治大病”,晒干的艾蒿叶子药用价值很高,在民间就是宝,能去风止痒呢!
粽子终于煮熟了,虽然我和妹妹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但仍想着先盛给奶奶吃。“小孩先吃长地头,老人先吃满地流。”我们都记得奶奶教的这句谚语。虽然奶奶不识字,却从她的奶奶口口相传的谚语中,学到为人处世、教育后代的诸多道理,并在潜移默化中教给我们。母亲盛来白糖,裹着白糖的粽子咬上一口,软糯香甜,甜进心里。奶奶还说:“君子略尝美味,小人撑死不足。”其实是江米不爱消化,提醒我们不宜多食。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饮食琳琅满目地摆上我们的餐桌。粽子更是多种馅料、百变其身,蛋黄粽、蜜枣粽、百果粽……各种口味、尽情品尝。可我还是喜欢吃江米红枣包的粽子,因为那是妈妈的味道。
(作者单位:辽宁沈西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