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晓红

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和视频几乎占满了内存。大致翻一遍，选择性删除一些，过一段时间，内存又快满了再重新翻看，再删除一些。但是，那些红色记忆却总舍不得删，每翻看一次，就浮想联翩。

在看电视连续剧《觉醒年代》时，用手机拍下一小段经典镜头。陈独秀送两个儿子去法国，父子离别时，延年和乔年都回头凝望，那一看竟成为永别。

转头凝望的下一个画面，就是他们被捕之后的笑容，干净、纯粹、青葱、阳光，美得让人心疼，然后，这美好被生生地撕碎。1927年，延年被捕，宁死不跪，被敌人乱刀砍死；第二年，乔年受尽酷刑后被敌人杀害。一个29岁、一个26岁，正是好年华。

那美好的笑容、干净眼神中的赤子之光，穿透历史望向现实，每每让我心痛，又被注入力量。身处黑暗憧憬光明，没看到未来但坚信未来会来，这种信仰让人震撼。

2020年，我到陕西出差，参观刘志丹东渡纪念馆，用手机拍了一组烈士的名字：“王者驴”“尚三狗”“贺三儿”“王满家喜”“温二旺”“温三旺”……没有照片，只有名字和简单生平。都很年轻，最小的15岁，最大的30岁。

参观其他红色教育场馆时，我也拍过很多这样的名字，这些名字并没被写进课本，但被并不遥远的历史记录着，被他们誓死保卫过的那方热土上的百姓亲切呼唤着，那是谁家的草根儿娃子，生命很短，却活成永恒，那是咱最有出息的娃，是咱永远的英雄！

忘了在哪儿看到过一个数据，近代以来，中国为国捐躯的烈士有2000万，有名有姓的只有196万。

2021年，单位组织观看电影《悬崖之上》，我用手机拍下两个镜头。一个是张宪臣和妻子道别，眼神中深情万千，最终却只一句“活着的，去找孩子。”第二个是张宪臣逃出监狱又被重重包围，命悬一线，对周乙交代完工作任务后，又“拜托你一件小事，我的孩子在饭店门口要饭”。

是的，他是战士，有使命在身，有大事要办，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但他同时也是父亲，有他的软肋、他的牵挂、他的亏欠。其实他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他，以及无数个张宪臣们，舍生忘死地为着那个未来和希望。

电影《长津湖》有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打仗？”答案是：“我们把该打的仗都打完了，后辈就不用打了……”

《觉醒年代》陈乔年就义前向狱友告别：“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享受前人披荆斩棘换来的幸福吧！”

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中有这样一段描述：我在这里吃雪，正是为了我们祖国的人民不吃雪，他们可以坐在挺豁亮的房子里，泡上一壶茶，守着个小火炉子，想吃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我蹲防空洞，祖国的人民就可以不蹲防空洞啊，他们就可以在马路上不慌不忙地走啊。他们想骑车子也行，想走路也行，边遛达边说话也行，只要能使人民得到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革命为什么胜利？就因为这信仰。有人因为看见而相信，有人因为相信而看见，他们是后者。他们坚信胜利一定到来，他们看不到，后人会替他们看到，为此义无反顾、前赴后继，含笑倒在距离黎明更近的路上，将鲜血化作满天霞光，照亮更多人抵达他们心目中“可爱的中国”。

延年和乔年年轻却坚定的目光，穿透历史抵达今天，我想，他们是欣慰的，他们心心念念的祖国山河无恙，他们奋力保护的后辈幸福平安，盛世如其所愿。

（作者单位：国电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