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 宏

远山，看似远，实则很近，我们便生活在他的屏障下，像是靠在父亲的怀抱里，那就是巍巍贺兰山。天气晴好时，时常可以看到西边透着墨蓝的贺兰山脉，巍峨挺拔，蜿蜒曲折，由南自北，像一条苍龙盘卧天边，曾感慨赋诗“远望苍龙卧人间，若隐若现似跃天；青脊染霜蓦回首，眷顾塞上百里川。”每每眺望，倍感亲切，仿佛都能听到她的呼唤，就像母亲呼唤孩子一般。

和煤电打了一辈子交道，又生活在闻名遐迩的“太西煤”产地，自然感受到了煤的亲切与温暖，随着社会发展、生产资料积累、生产力进步、新能源开发利用及资源消耗等诸多原因，贺兰山深处的很多煤矿已关停限产，曾经为祖国发展作出不可磨灭贡献的贺兰山已整体被列为国家级生态保护区，步入漫长的生态恢复阶段，以期休养生息……

春季，趁着春色，趁着花开，得了空闲，驱车前往贺兰山深处，算是踏春，更是感恩与怀旧吧。

山形渐近，由沟口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群山与沟壑交错的景象，错落有致，峰峦叠嶂……熟悉的记忆，久违的亲切！当年，这是条低洼不平的自然山路，每日里，来来往往繁忙的拉煤车在煤尘里穿梭，甚是乌烟瘴气。如今，已变为平坦的柏油路，路上看不到大车，偶尔有小车路过，尽管如此，也是一路爬坡，峰回路转。山里的春色较平原滞后一些，绿色少了些许，但是陆续可以看到山坡上点缀着的粉红色的山杏花，有的独自傲立于悬崖绝壁；有的群簇缓坡；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满枝盛开。偶尔看到岩羊崖上跳跃，也偶尔看到松鼠山间穿越，一路走走停停，驻足感受山里的清风，也埋头吸入那沁人心脾的山杏花香，那是一股透彻的、纯粹的清香。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深山里分布着大峰矿，乌兰矿、汝箕沟、白芨沟等矿区。那时候，对于农村出身的人来说，能够成为煤炭系统职工是很荣耀的事情。后来，职工家属及子女也都陆续迁入，来自北京、上海、山东、河南、河北等地五湖四海的支宁建设者汇集于此，当时的矿区人气很旺，热闹非凡。后来，又有了私人开采的煤矿和小煤窑，贺兰山的煤炭产出盛极一时。

随着深入，陆续出现了矿区的影子，汝箕沟矿、大峰矿等，顺路到了尽头，便是白芨沟矿区，四面环山，是一支东西走向的山沟，有两座桥跨沟与外界相通，偶尔抬头远望，绿皮火车从隧道中缓缓驶出，感觉竟如此亲切……主沟南北两侧分布着几支附沟，被大小不一的山梁所间隔，所有沟里平缓地带及山坡上随处可见各类房屋，平房居多，楼房也不少，有公建的，也有私建的，有红砖砌的，也有石头砌的，可以想象当年若夜晚在高处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闪烁着住户家中橘黄色的灯光，甚为壮观！

近些年，随着山里的煤炭资源接近枯竭，加之国家日益重视生态环境建设，煤矿纷纷关停，目前矿区几乎没什么人了。矿区还在，遗留下住宅、厂房、电影院、医院等大片各类陈旧房屋。住宅区已几乎空无一人，许多窗户已经残破，一幅破败景象，只有野风入孔发出古怪的类似哨音的声响。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小店，看得出来大多都歇业很久了，有的门窗大敞，屋内空荡无人，有的大门紧锁。行人不多，随处可见流浪狗，处处是繁华散尽之后的落寞。

广场有几座雕塑，分别取自将相和与愚公移山等典故，在愚公移山雕塑前驻足良久，思绪万千，古有北山愚公，因山挡道，遂率子孙不畏艰难，坚持不懈，挖山不止，最终感动天帝而将山挪走；今有愚公精神鼓励，深山艰苦创业，开采煤炭，支援祖国建设，造福一方……广场边一块黑色金字石碑很醒目，上书：石嘴山工业遗产白芨沟矿。石嘴山市曾经是宁夏的重工业城市，曾被誉为煤城和钢城，当年工业发达，繁华至极，近些年随着煤炭资源日益减少，各类企业纷纷转型，但工业仍在发展，并未停滞；遗址已成为供后人参观，追忆先辈精神，领略矿区文化的绝佳场所。

道路两侧有排水道，一侧居然有水哗哗流过，水流随地势由高往低，显得湍急，像是诉说着曾经的过去。心中不由感叹：有人类定居生活的地方，才是繁华根本所在，建设之初，天南海北的人汇聚于此，艰苦卓绝，激情创业，抛汗洒血，把青春和热爱奉献给大山，大山也以高大的胸怀包容了芸芸众生，无私奉献着一切，优质煤炭源源不断地输出，为祖国建设和经济发展作出巨大贡献。光阴荏苒，天还是那片天，山却已不是那座山。

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回程，临近出山口，一块巨大的牌子很醒目：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别了，远山，感受到了您的呼唤，也倾听了您的诉说，岁月会慢慢抚平您的创伤，只是不知道要用多久……心中只有默默祝福，生态文明建设已上升为国家战略，将助您回归自然，回归宁静，休养生息，再造青山绿水。

(作者单位：国能大武口热电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