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宏超
小时候,塞外寒冬,嘎嘎冷。孩子的小手经常被西北风割出小口子,家住平房取暖主要靠火炕和火炉。
灶台连着火炕,做饭时的烟火,钻火炕爬烟囱,余热散到屋里。小雪之后天更冷了,做饭的余热不够用,要生火炉取暖。火炉有两种,一种是铸铁炉,有的地方也叫洋炉子,圆炉口,有盖儿。直筒炉腔,炉箅下头,连着盛炉灰的空腔,空腔有底。底下三条腿儿。城里人家多用铁炉,农村常用炕炉,在火炕的墙面上用砖砌拱洞,垒炉膛,内设炉箅子,炉膛上盖一块中间有大圆孔的铸铁板,圆孔上盖铸铁的炉圈和炉盖,下设掏灰口。用火钩子勾取炉盖和炉圈,把木柴或秸秆放入炉膛,点燃后盖好炉圈和炉盖,有煤的地方烧煤,没有煤的烧木柴。一部分热量从炉膛上的铁板释放,烟火从火炕穿过。取下炉盖可以烧水、炖菜。
冰雪是冬天送给孩子们的礼物,滑冰车、抽冰尜、堆雪人、打雪仗。孩子们玩得满身大汗,手套、袜子都湿透了。一次,我冻得受不了跑屋里烤脚丫,抻着脖子向外看,一不留神烫了脚。后来,爷爷用铁丝做了烤架,我可以把脚踩在上面,安心享受热浪的抚慰,还可烤袜子、鞋垫、手套,把炉火的温热穿戴在身上。冬天放学的路上冷了、饿了,或是寒假里在外面玩得肚子咕咕叫了,便期待着家中炉火正旺。
进屋坐在炕炉边烧上一壶水,烤着手脚,水开了冲一碗油炒面,吸溜着喝下甜香的暖意。顺便给爷爷奶奶的大搪瓷茶缸里续满,红茶把茶缸内壁染得乌黑,像是时光沉淀的印记,缠着奶奶讲一段故事,奶奶喝一口茶,沉淀的时光便倒流。听完故事,掏出奶奶埋在炉灰里的红薯,薯香气钻进鼻孔口舌生津,咬一口,软糯的薯肉滑入喉咙,嘴巴甜了,胃也暖了。奶奶最拿手的菜是砂锅炖菜,大砂锅里白菜炖豆腐配上几片五花肉,或是酸菜炖粉条加上肉丸子,咕嘟咕嘟地炖出了冬天里最动听的童谣。砂锅端上桌还冒着气泡,气泡破了释放出人们对生活的热忱。香气挤满了屋子,有几缕淘气地跑到屋外,馋得小狗挠门,等着我用菜汤给它做“盖浇饭”。
炕炉与故乡的老屋早已停留在过去时,跳跃的火苗依然释放着幸福与温暖,让我期待着在远方遇见,香甜的油炒面、软糯的红薯、滚烫的砂锅菜。
(作者单位:平庄煤业元宝山露天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