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域”到“新疆”

来源:国家能源集团报 2025年09月24日 版次:08

提及“西域”,总会让人想起驼铃悠扬的古朴画面——敦煌壁画里赶路的商旅、《汉书》中记载的张骞凿空西域的壮举、岑参笔下“大漠孤烟直”的苍茫,都让这片土地在人们心中烙下遥远又神秘的印记。如今,“新疆”早已取代“西域”,成为这片广袤土地的正式名称。从“西域”到“新疆”,从来不是简单的称谓变更,它承载着中国治理疆域的智慧,见证着多民族国家形成的漫长历程,蕴藏着数千年的历史细节与深刻时代内涵。

开疆拓土

在汉代,“西域”不仅是空间上的远方,更暗含政治上的“化外之地”意味。张骞“凿空”西域后,西汉在此设立西域都护府,标志着中原王朝正式将西域纳入版图。管辖范围最大时达到约200万平方公里,向西以葱岭为界(包括葱岭)、北至巴尔喀什湖一线。西域都护府是西汉在边疆设置的特殊建制,行政级别相当于中原内地的郡,配备各级官吏,管理军队和屯田事务。

西域各城邦的国王或首领需要得到汉朝的册封,并作为属国向朝廷纳贡,派兵协助西域都护府作战。在此前提下,汉朝允许他们自治,不干涉其内部事务。西域都护府代表汉朝对西域行使国家主权,西域无疑已经是中国的一部分。

安西高歌

东汉时期,国力已大不如西汉,对西域的统治大为减弱,多次撤销和重设西域都护府,后期更是降格为西域长史府,比都护府低一个级别,疆域也缩减很多。从汉末开始,中原陷入乱世无暇西顾,但为了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曹魏、西晋都维持着西域长史府。

6世纪中期,突厥异军突起,重新统一了北方大漠,并控制了西域大部分地区,迫使西域各国臣服。西域是剪除突厥侧翼,巩固中原安全的必争之地。因此,唐代设立安西都护府,与汉朝的西域都护府一样,是专为边疆设立、以军事为主的政权机构,历任都护使皆由军队将领担任。

8世纪初,唐军联合西域诸国灭亡了西突厥,安西都护府管辖的疆域达到最大,西界超越西域都护府的巴尔喀什湖,抵达咸海一线。中原王朝对西域的统治达到了顶峰。尽管如此,“西域”的称谓仍未改变。755年,安史之乱爆发,朝廷被迫抽调安西主力回防中原,造成西域空虚,吐蕃、回鹘等趁机发动大规模攻势。唐朝虽然平息了安史之乱,但随即又陷入藩镇割据,只能撤出西域。

故土新归

宋、元、明三朝,中原王朝对西域的管辖时断时续,“西域”始终是一个模糊的地理概念,未能形成稳定的行政归属。“新疆”概念的萌芽,始于清朝前期的边疆治理实践。事实上,“新疆”这个词最初是清代对新纳入稳固管辖区域的泛称。彻底肃清西域后,乾隆皇帝下令将“西域”改名为“新疆”,意思是“故土新归”。

这一更名背后,是治理方式的根本转变。清朝设置“伊犁将军”管辖新疆全境,治所在伊犁河上游的惠远城,行政级别相当于内地的省,作为一级行政区隶属于朝廷。伊犁将军辖区是一种军政合一体制,管理驻军、屯田,满汉聚居的城镇,以及蒙古、维吾尔等游牧民族。

他族逼处

1865年,浩罕汗国军官阿古柏趁清朝内忧外患之际,率军入侵新疆;沙俄趁机占领伊犁,企图永久吞并。1876年,左宗棠率湘军出征,他特意带着一副棺椁,以表明自己收复新疆、以死守土的决心。经过洋务运动装备大量洋枪洋炮的湘军,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摧枯拉朽般地消灭了阿古柏叛军,也震慑住沙俄不敢轻举妄动。

在外交家曾纪泽的努力下,清朝与沙俄于1881年签订《中俄伊犁条约》,收回惠远城及伊犁河上游2万多平方公里。除了曾纪泽的功劳外,更重要的是,有数万湘军作为支撑,还有左宗棠以死明志的决心。这场收复战,不仅捍卫了国家领土完整,更让“新疆”的主权属性得到空前强化——这片土地是用鲜血夺回的故土,绝非可有可无的“边缘地带”。

为了更好地行使国家主权,促进各民族归心,光绪皇帝采纳了刘锦棠“设行省、改郡县”的建议,于1884年正式批准设立新疆省,省会设在迪化(今乌鲁木齐),“新疆”一词正式成为省级行政区划的名称。

新疆省的设立,标志着“新疆”从临时称呼转变为正式行政区划名称,彻底取代了“西域”的传统称谓。这一变革的深层意义在于通过与内地统一的行政制度,强化了政治认同。

从西汉到清朝、从“西域”到“新疆”,本质上是中国疆域观念从“模糊朝贡”向“明确主权”的转变。历经数千年的民族交融与文化互鉴,“新疆”这一名称也是对多元一体历史脉络的认同,彰显了各民族携手共建祖国边疆的真实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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